_屺也不说假话

完美的杀手浪漫的英雄。

【灿白】最后一个手势(9)

#更新字数2239(开学事情的繁琐让我写了一堆垃圾)
#坐标北外的第一更

-9

在南方过完冬迁回的褐雨燕是和第一次作战命令一起横冲直撞闯进四月的。边伯贤在营地各处都看到过这种小鸟,春天越是暖人,这山间洼地里越是到处有急驰而上或飞奔而下的褐雨燕,它们嗓门大开,仿佛是单纯地庆祝着存活的喜悦。

褐雨燕总能给人带来希望,战报却恰恰相反。

今天是朴灿烈第一次正式整合队伍,从队列的这头走到那头,他没喊任何一个人的名字,而是统统称呼他们“士兵”,相互敬礼后,和身后的都暻秀一起为每个人配发来福枪、装备和挖战壕的铲子。营地里的声音像是在留声机上重复转圈的黑胶唱片,针尖划过固定的凹槽,从未偏离轨迹,前奏高潮尾声循着死顺序一遍遍钻进边伯贤的耳朵:

-“士兵!”

-“是!中校!”

两声音调大抵相同的男性嗓音后接着金属碰撞发出的叮当脆响。

这样一阵声响之后又是“士兵”、“中校”、撞击声,从头来过。边伯贤没多久便听得烦了,被接近正午的太阳烘着脸颊,迷迷糊糊就有些倦,索性侧过头看着木屋檐下筑巢的褐雨燕出神,个头不大的棕色小鸟依旧让边伯贤感受到希望。渐渐的他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在真正要上场作战之前开始对着自己发问:当初是为什么做出随军队出征的决定呢。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边伯贤的生活不停发生巨变。他在朴灿烈的帮助下成为军医,得以名正言顺留在这里,自然也尽最大努力履行职责——他边伯贤作为一名医者的职责。而因为一天一天的问诊治疗,他很快认识了新兵营里的不少人,同时,他对这里绝大多数士兵的熟悉程度都远超过朴灿烈。这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拿来比较的,因为边伯贤和朴灿烈两人从一开始扮演的角色就不同。所以这些人对朴灿烈来说,无一例外都是他口中的“士兵”二字,而对边伯贤来说呢:

他是豆芽儿。他个头瘦小,长着一对招风耳,一笑起来眼睛就眯缝得看不见,19岁的他入伍前和父亲一起在田里种白萝卜,平时憨憨厚厚,玩掷康克时却总不老实。

他是老文。正值中年的男人来自不大知名的偏僻村庄,皮肤发红,曾经是双手如铲的草屋匠,鼻翼上留着帮村里人编茅草屋顶时不小心脚滑坠落留下的豁口疤。

他是眼镜。从小近视的他鼻梁上架着金属丝框的眼镜,家里一代代都是除鼠人,而他继承了父辈的灭鼠本领。他会预测天是否会下雨,每次预测总是准确。新兵成群结队去附近镇上的酒吧大灌啤酒时,他只喝苹果苏打。

……

进入脑海的人一个接一个,而边伯贤发现自己甚至可以完成为每个人画像作传再装订成册,发现当他了解一个人的故事后他总要不自觉地让那个人成为他身心感受的一部分。新兵营里有这么多人,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讨边伯贤喜欢,但这里确实每天都存在笑声。

-“士兵!”

熟悉的嗓音一下子拽回了边伯贤的思绪,他象征性把脚尖又挪正了些,向面前的朴灿烈敬礼。

-“是,中校。”

难得穿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朴灿烈让边伯贤忍不住多看几眼,他头发梳起露出额头,没了微卷碎发的遮盖,眉清目明。硬朗的鬓角和精灵耳朵这原本在边伯贤看来没道理的搭配一天天看久了却是越发顺眼。身上的军装也是头一次穿得服服帖帖,高挑的个子优越的身材轻轻松松就撑起了这身并不算好看的衣服。看着朴灿烈,边伯贤想起当时把同一身衣服穿得松松垮垮活像面口袋的豆芽儿。

边伯贤就这么盯着朴灿烈,直到那长柄铲子伸到面前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快收回了视线,抬手接过铲子,隐约感到手心被粗糙木柄上的倒刺扎得又痒又疼,像是蜘蛛多毛的脚在爬。把铲子掉了个儿头朝下立在腿边,边伯贤刚挺直腰板儿,却看着朴灿烈扭过头伸手就去拿都暻秀怀里最后一把来福枪,而都暻秀面对着朴灿烈,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抓着枪托的手背上能看见青筋,明显是使了力气不想松手,这么一看,都暻秀不解朴灿烈的所作所为,但不自觉地在维护着边伯贤。朴灿烈动作受了阻,干脆握住枪口手腕一拧,仗着劲儿大硬生生把枪杆子从都暻秀手里扯出来。边伯贤在旁边盯着这两个人,不停估摸着朴灿烈的心思:难不成他朴灿烈又要反悔了?越想越来气,边伯贤一皱眉就要开口争辩:

-“朴中校,咱们可早就说好了…”

可他没想到朴灿烈一抢过枪二话没说扭头就走,动作干净利索的掂起枪上膛,高高举着,枪口朝天,大跨步离开,把边伯贤那半截子话硬生生给噎了回去。朴灿烈开口,在先前的基础上又提高了音量,这次的话他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你们窝在这山沟里当大爷的日子没几天了,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救你们的命,所以你们最好竖着耳朵仔细听,然后照我说的做。”

朴灿烈说着就走回了队伍的第一排,朝排中间站着的新兵伸出手,小伙子紧抿着嘴神情紧张,二话不说双手托着来福枪递到朴灿烈鼻子底下。朴灿烈长出了口气,抬手把脸前的枪打到一边去,直接出手拿走了那小兵夹在胳肢窝里的铁铲子。

-“今天没别的事,”朴灿烈又走得离队伍远了些,估摸着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了才停下来,抬手把铲子扎进土里,“就挖战壕。”

-“你们得把它挖得方方正正,而且越深越好,因为你们这些怂家伙上了战场就只能躲在洞里。”

一只脚踩上铲头,手攀住木柄,朴灿烈手指指军队营地的东头,又指向最西头:

-“从这儿到那儿,一天时间,没有休息,不许吃饭,挖完为止。”

-“不行!”

都没有来回寻找的过程,朴灿烈的眼睛直接就锁在边伯贤身上,卡其色军装外面套着白大褂,浅浅的柔和颜色在太阳下衬着小小的人周身有软绵绵的光。褂子袖长稍稍超过手腕,葱白的手指露出,轻轻抚着身侧的铁铲。

-“朴中校,你这不叫救命,叫害人。

-“我告诉你,手榴弹打过来的时候,他们会巴不得自己当时挨一顿饿把洞挖得更深一点。挖越深,他们活越久。”朴灿烈紧紧盯着边伯贤的眼睛,“我上过战场,我知道。”

-“你是军官我是医生,你要给他们需要的东西,我也要给。饭他们必须吃,而且每两个小时必须休息。”

朴灿烈好气又好笑:边伯贤每次都要当刺儿头,梗着小脑袋站在他朴中校军中权威的对立面,这帮新兵蛋子迟早让这小医生宠坏了。把下巴压在扶着铲柄的手上,欠下身子,不自觉又勾起笑容。

-“好办,你跟他们一块儿挖,什么时候挖完,什么时候吃饭,反正我的规矩不能动。”

而边伯贤的脸上没一点不情愿,抄起铁锹站好迎上朴灿烈的眼神:

-“朴中校家伙什子都给我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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